“吳橋福利廠，１１．２５公斤鉛字，雙河紙箱廠，１２．５公斤鉛字。”（注１公斤小號鉛字有６００多個）在周山浜的一家小印刷廠桌子堆放著好些這種廢紙包裝好的鉛字，還有幾家印刷廠老板正在這里等貨。昨日，聽說周山浜印刷裝訂廠鑄字機即將退役，錫城多家小印刷廠紛紛趕往該廠“搶購”最后的鉛字。原因很簡單，這已是無錫最后一家能鑄造鉛字的工廠了。

昨晨，踏入廠址所在的錫滬弄１０６號內，一名工人正在往外搬字盤。從事２０多年鑄字工作的徐榮光，在一臺制造２號楷體鉛字的鑄字機上忙碌。老板劉炳坤今年５８歲，帶著老花眼鏡也在機器上制作。他多年以前跟著老師傅學會了這門技術，但從來沒有收過徒弟，老一輩的鑄字工都已退休。而隨著活字鑄造日漸退出歷史舞臺，已沒有年輕人愿意學這門手藝。２００３年前后，錫城另兩家印刷廠的鑄字機也已停產，會做活字的只此一家“獨苗”。

鑄字的第一道工序是從銅模中找到樣字，找了１０多年字模的朱女士對此十分嫻熟。然后放到鑄字機上鑄造。鑄好的鉛字按照偏旁部首放在字盤內，一個格子可以放很多同樣的字。比如，有些印刷廠專門只要印“集裝箱”幾個字，就買這幾個字，鉛字用壞了，再來補一些。據說，只要字典上有的字，這里都有，可是從２００６年開始，字盤內就只有常用字。生僻字用不到，就把鉛字烊掉制成常用字。需求越來越小，字盤中的存貨也越來越少。

劉炳坤說，他的這家小廠成立于上世紀８０年代，是一家街辦工廠。１９９４年，他接手改成股份制，這１０多年內，再也沒培養過鑄字工人，沒有必要了。

“鉛的價格不斷上漲，錫城對鉛字的需求太小，幾臺機器運作一天就虧一天，關門是它們最好的歸宿。”據了解，目前老劉收購廢鉛的價格是２４元／公斤，而制成成品鉛字賣出的價格為３４元／公斤，盡管兩者有１０元的差價，但去除工資，電費，煉鉛過程的損耗，利潤所剩無幾。“鑄字機煉爐溫度要達到４００攝氏度，半天下來，幾十度電就沒了，基本不賺錢。”另外，由于電瓶廠制作鉛酸電池需要大量的鉛，抬高了廢鉛的收購價格，廢品站更愿意把鉛賣給電瓶廠。最重要的一點是，市場需求很小。一些印刷廠每次只是來補點貨，一天也就是５０、６０元的生意，而以前的高峰期，每天營業額要５００、６００元，兩者相差１０多倍。沒有鉛字來源，很多印刷廠表示，這是大勢所趨，以后要改用膠印了，成本是高一點，但是印刷質量好，也不像鉛字那樣費人工。

因為擔心鉛對身體有影響，和鉛字打交道的徐榮光每天都要喝大量茶，以起到排鉛作用。但是以后再也用不到這種手藝，他說感覺還是有點“心酸”。對于老板要把最后的５臺鑄字機當廢品賣，他也感覺很可惜，“１９８４年買來的那臺機器都還可以使用，不如請工業博物館收去。”